藝術指數發展動向：從歐美到亞洲

來源:http://www.atfm.asia/tw/article.php?id=31
2011年04月05日 Update   文  / 丘乃如 (台北藝術產經研究室)

指數是一種摘要性綜合指標，可以用來衡量某段時間某地的經濟現象。隨著全球藝術市場規模日漸擴張，市面上有許多「藝術指數」各自林立，源起始自80年代的歐美，亞洲新興市場則是到90年代末才逐漸有藝術指數出現，這些藝術指數的目的是用來追蹤瞬息萬變的藝術品交易動態。

藝術市場中的亞洲現象

歐洲藝術基金會TEFAF（The European Fine Art Foundation）甫於今年3月14日出爐的年度調查報告「2010全球藝術市場：危機與復甦（The Global Art Market in 2010: Crisis and Recovery）」指出：「2010年全球藝術品成交額高達430億歐元，其中交易商成交額者佔51%，拍賣成交額佔49%。」顯示兩種交易管道的金額規模差距越來越小；繼續深入分析，2010年中國的交易量佔全球總額的23%，僅次於美國的34%，排名第二，英國則以些微之差的22%退居第三。」¹

    中國、印度、以色列等亞洲新興市場的藝術品近年上漲幅度驚人，這些地區抓緊時間點成立在地的藝術市場研究機構，追蹤價格變化、統整市場現況、建構藝術指數，資訊的透明化成了吸引投資人士入門的最佳說帖，積極建立話語權的意味相當濃厚，也間接催化藝術品在亞洲金融化的速度。    

藝術指數的發源 歐美奠定基礎
    二十世紀初，藝術投資報酬率表現驚人，英國、法國、義大利、美國等主要藝術創作發表地同時也是交易和拍賣的集散地，隨著金額規模日漸龐大，學者開始用經濟計量法展開市場規模衡量、走勢變化記錄、指數建構等研究。時至今日，在越來越講求投資效率的氛圍下，藝術指數的角色已不再只是藝術市場的摘要性綜合指標，同時還扮演投資與資產配置參考的重要角色。
    歷史上最早的藝術指數，可回溯至蘇富比拍賣公司1985年9月公佈的「蘇富比藝術市場綜合指數」，這項指數的構成包括早期繪畫、現代油畫、歐洲瓷器、中國瓷器、古董傢俱等十個類別，設定以1975年為基數，數值100。

當前歐美典型的藝術指數發佈單位有：以網羅全球拍賣市場成交紀錄為號召的Artprice.com、著重各品項投資報酬率比較的Art Market Research跟梅摩指數，還有以「注意力經濟（economy of attention）」出發的Artfacts.Net，著重藝術家展覽時受矚目的程度。²
     其中梅摩指數以嚴謹的重複交易法，和彰顯藝術投資報酬率高於S&P 500著稱，2011年新推出「中國古董瓷器雜項指數」並預計推出「英國繪畫指數」。

新興市場崛起：亞洲急起直追

    亞洲新興市場一系列的量變與質變促使藝術指數需求自90年代末逐漸增加，1997年首見印度經濟時報藝術指數，2003年有中藝指數，2004年有雅昌指數。到了2010年的發展更加蓬勃：梅摩中國瓷器雜項指數、以色列藝術家指數、澳洲原民藝術100指數…等等，都是2010年正式上線發佈的藝術指數。

亞洲首見的藝術指數 印度經濟時報藝術指數 ET Art Index
    印度的投資者早就把藝術品視作與期貨、股票、黃金、債券或房地產的投資產品，當地的藝術基金更不在少數，鑒於長期缺乏一個信用體系來追蹤藝術市場的價格走勢，印度孟買的經濟時報與印度首家藝術拍賣行「歐斯亞（Osian’s Connoisseurs of Art）」聯手推出「印度經濟時報藝術指數Economic Times Osians Art Index，簡稱ET藝術指數）」，原定每兩周逢週二在印度經濟時報的股票版發佈，網頁上提供的數據資料基期始自1997年，印度第一場專業拍賣會便始於此，數據100，停留在2008年8月29日的數值則是3106.47。
    ET藝術指數在全世界範圍內追蹤印度當代藝術的拍賣價格走勢，蒐羅51位印度最知名的當代藝術家及其作品，方法論來自每平方英吋的平均價格，即時更新其作品在國際藝術市場最新的拍賣價格，希望能透過資訊的對稱化衡量投資組合，也使藝術基金更加透明。

重視質量的書畫指數 中藝指數 AMI
    「中國藝術市場行情動態指數體系」簡稱「中藝指數（Art Market Index」，是中國最早的藝術指數，建構方式參照國際慣例並結合在地性。中藝指數監測調查中心，2003年9月在北京成立，中藝指數發表於中國藝術網，目前基地在山東。
    其作品範圍鎖定中國書畫，數據來源盡力取得第一與第二市場的交易行情，其中畫廊業、藝博會、及民間藝術品交易的數據佔60%，拍賣紀錄佔40%，基期日定在2003年9月30日。當時集結數十位藝術家、市場學家、經濟學家，以三年的時間進行大量繁瑣细致的數據收集工作，並在中國各地聘請數十名市場獨立調查員，持續提供民間交易數據。
    當時之所以有建立藝術指數的需求，緣起於中國加入WTO的競爭力需要，參考國外流行的ASI（the Art Sales Index）藝術品拍賣指數分析圖表系統，以及主要股票證券市場所採用的拉斯貝爾公式（Laspegres Formula）、費雪理想式（Fisher’s ideal Formula）、貝氏公式（Pasche Formula）等計算方法為綜合參考，對某人或某類作品進行市場行情分析，計算出某一時間段內藝術市場交易的資金總量、某類作品成交額及其在全部藝術品交易總量中所占的比例、某人或某類藝術品售出的最高價、最低價、平均值等。
    中國書畫藝術歷史久遠，自成評價體系，根據筆者向中藝指數查證，中藝指數除了參照國際慣例，也符應實際情況與需求，發展出品質界定、形式界定、成交方式界定的加權標準如下：

• 品質
  參考歷史價格，一般按照中品設立基準價格，上品是基準價格的120%-150%，精品及正式出版物中的作品，其價格則為基準價格的150%-200%，中下品和下品則是基準價格的70%和50%。
• 形式
  同一作者同一尺寸的作品，依據藝術形式的不同，價格排序為山水畫最高，人物畫次之，花鳥畫再次之。一般以人物畫的價格為計算標準，比例關係為1.5-2.0：1：0.5-0.7。以書法而言，草書價格最高，行書次之，隸、篆、楷書再次之，其比例關係為1-1.5：1：0.7-1.0，同一作者相同尺寸的書法、國畫的價格則按書法價格為其花鳥畫價格的30-40%作調整。
• 成交方式
  畫廊成交價格為一般中間價格，拍賣價格比其高，民間交易比其低，按實際具體情況進行調整。

    除了依照歷史脈絡、流派等內容分出等級與權重，也會去掉價格至高的10%、至低的10%，只取中間價格較穩定的80%來作計算；只取代表性作品，一般應酬性或不具代表性的作品並不會納入計算。整體來說，中藝指數的當代國畫市場內含121位書畫家，共126筆成份指數，因其中5位同時擅長山水、花鳥、人物。「65樣品行情指數」，則是以65位具代表性的藝術家為成份建構的中國書畫市場大盤指數，每月10日發布上個月的指數，以2011年1月10日發佈的數據為例，AMI中藝指數為3627點。
 

2010年AMI中藝指數- 65樣品行情走勢圖©中藝指數監測中心

                                                                                                          
獨家完整的中國藝術品拍賣資料庫 雅昌指數 AAMI
    龐大的信息數量和藝術的專業門檻，經常讓人對藝術市場望而生畏，基於讓一般大眾也能輕鬆認識藝術市場的目標，「雅昌指數」將中國迅速發展的藝術市場，經過統計學的整理與分析，發佈綜合指數、分類指數、百強指數，藉由二十種不同的組合方式，讓閱聽者即時掌握中國油畫與書畫市場透明的拍賣價格訊息。
    雅昌指數的數據資料庫獨家擁有中國1993年首場藝術拍賣會至今超過130萬件拍品的詳細圖文及成交資料，並不斷進行擴增，目前已與中國171家大型藝術品專業拍賣公司建立合作關係，幾近覆蓋超過90%的中國藝術品拍賣公司，同時補充1970年至今全世界有關中國藝術品拍賣的交易資料，在數據收集的初期便針對拍賣公司和藝術家進行查證與篩選，可靠且具代表性的資料才會成為樣本。
   2004年，雅昌藝術網因應中國藝術品市場行情快速飛漲的現象，正式對外發布雅昌指數，2009年進行過調整與升級，目前發佈的指數包括綜合指數、分類指數、百強指數、個人作品成交價格指數等四大類，其中綜合指數有兩種：國畫400指數及油畫100指數，還有十種分類指數和八種百強指數。其中分類指數是參考藝術流派的劃分，並根據藝術市場當前較受關注的群體或流派進行分析；百強指數則是按當前價格指數進行排名。中國藝術品拍賣雖然從1993年開始，但形成市場參考資料樣本量是從2000年開始，因此雅昌指數的基期訂於2000年元月，數據為1000。以當代18熱門指數為例，2010年秋季來到歷史新高點13,269點。

                  
            2010年秋「當代18熱門指數」達歷史高點統計時間為2010年7月1日至12月31日 ©雅昌藝術市場監測中心

    根據筆者向「雅昌藝術市場監測中心」求證，其所定義之「價格指數」是指每平尺（33×33公分）的單位面積價格，屬於平均加權型的指數，數據來源側重影響力大的藝術家和可信度高的拍賣行。雅昌指數的綜合指數配合藝術市場的動態變化，也是不斷變動的，因此每年定期組織專家在樣本選擇和權重進行調整，考量的因素包括市場行情的變動和市場影響力等。
    雅昌藝術市場監測中心2008年7月正式成立，同年開始按照春秋兩季發行「中國藝術品市場拍賣調查報告」，進行質量並重的藝術市場分析。客製化的藝術收藏與投資服務也已成為常態業務，接下來的計畫除了對原有同步類型指數進行樣本更新和權重分配外，也希望能讓使用者更直覺化瞭解藝術市場走勢。另外也會增加預期類型指數，例如：「藝術市場信心度指數」，以瓷器及古代書畫為成份的指數也在進行研究中。
    對於中國藝術品金融化的快速發展，雅昌藝術市場監測中心也分享了這些年來的觀察：「由於流動性資金依舊充裕，試過水溫後必然會有越來越多資金投入這個領域，因此藝術品金融化是必然的趨勢。但是中國藝術市場本身法治和監管都存在問題，導致藝術品金融化的過程存在著很大的不確定性。由於藝術投資本身是門檻很高的學問，但是媒體對藝術投資報酬率的正面宣傳過量，促使一些人透過藝術基金的方式參與藝術市場，這對現在中國不甚成熟的藝術市場又帶來新的挑戰。」雅昌藝術市場監測中心希望在這個過程中進一步加強自身的學術研究和工具，做好第三方平台理性客觀的角色，提醒大家注意防範市場現存的不合理之處。

重複交易法的新嘗試 梅摩中國瓷器雜項指數 TCWA Index
    梅摩指數是美國與中國學者共同發表的就成果，原本由Beautiful Asset Advisor發行，在中國則由北京的德美藝嘉享有獨家發佈和經營的權益。2010年10月25日由長江商學院金融學教授梅建平教授（同時也是北京德美藝嘉投資管理有限公司投資委員會主席）在北京召開「梅摩中國瓷器雜項指數」的首次全球發布會，這項新指數是梅摩的團隊繼19世紀歐洲古典大師、印象派和現代、拉丁美洲、美國、戰後與當代等類別指數之後的新嘗試。
    由於中國瓷器雜項在全球藝術市場的交易量相當豐沛，因此他們將兩大拍賣公司蘇富比和佳士得從1937年開始的瓷器、鼻煙壺、家具、玉器、漆器、青銅器和雕塑等雜項在內的中國瓷器雜項的所有拍賣記錄整理成數據資料庫，總共紀錄了1,400對在國外拍賣的中國瓷器雜項交易。
    研究結果顯示從1985年開始，藝術品市場就有了連續的交易數據，然而當時中國瓷器雜項藝術品市場並沒有什麼成長，價格尚偏低。自2003年開始市場開始有增長，數據顯示從1985年到2010第二季年報酬率為8.4%，而同期的美國S&P 500的報酬率為9.6%，但過去十年自2000年到2010的第二季藝術品年報酬率上升到12.5%，美股卻只有-0.7%。

清晰的西亞藝術投資評估 以色列藝術家指數 ARTIST-IL
    以色列的藝術品拍賣市場出現於1980年代晚期。2003年末至2004年初，蘇富比拍賣公司的以色列藝術部門首次在紐約舉行以色列當代藝術拍賣會，自此有了國際曝光的絕佳機會，在歐美市場也逐漸受到肯定，成長快速，挾著如此的氣勢，2010年成立的Artrustee花了三年的時間進行前置作業，收集相關資訊、建立資料庫，在網站上提供分析報告，發表「以色列藝術家指數（ARTIST-IL）」，鎖定以色列藝術品在全球市場的發展，只要在過去五年內，銷售成績最好的前一百名以色列藝術家，就能進入排行榜，其名單每半年做一次更新。 

唯一支持原民當代藝術發展 澳洲原民藝術100指數 AIAM 100

澳洲藝術交易彙編(Australian Art Sales Digest)跟雪梨最資深的原住民藝術藝廊經營者亞德利安‧紐斯德（Adrian Newstead）共同合作「澳洲原住民藝術市場100指數（Australia Indigenous Art Market Top 100）」歷經五年的時間準備。其內容包含一百位以上重要的原住民藝術家，目標是成為衡量原住民藝術發展與收藏價值的基礎，不僅作為業界人士買賣的參考，推廣當地原住民藝術的意味也很濃厚。AMAI100計算內容的交易數據來源雖然也是拍賣市場，但卻

利用成交率、上拍率、流拍率、平均單價等條件，獨立發展出一套特殊的計算法則，有興趣可至其網站參考。

先了解建立邏輯，再各取所需

    藝術指數有許多種類型：易理解的平均價格走勢、嚴謹的資產配置選項、或從社會學出發的藝術家受矚目程度….這些饒富意味又實用的藝術指數，有賴於藝術與經濟計量兩種領域的靈活運用，如同雅昌藝術市場監測中心在訪談中所言：「藝術指數的編制人必須對藝術市場運作、市場熱點、市場法規等各方面都非常了解，同時精通資料統計及指數模型設計，是個跨學科的專案。」越來越多元的藝術指數，它們之間存在的也許不是競爭關係，而是一種互補，使用者可依照自己的需求選擇參考對象，研究者則可幫助藝術市場的研究更加完整化，亞洲地區藝術指數的建構方式，大抵沿用西方體制，然而各地市場特性不同，因此發展出各自的特色與研究方法，不管是哪一種指數，使用法則除了各取所需，建議最好心中要有「相對意義遠大於絕對意義」的認知。

註一：Marion Maneker (2011.3.14) China23; UK22. Art Market Monitor. 
註二：「注意力經濟理論」來自於Georg Franc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