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與金融的跨界合奏: 藝術金融商品發展概述

來源:台北藝術論壇電子報

2012年04月10日 Update 文 / 黃詩穎

近年來針對藝術與金融的相關討論方興未艾[i]，早在文藝復興時期的義大利已出現如梅迪奇家族(the Medici Family)等貴族贊助藝術創作的情形[ii]，隨著藝術經濟全球化[iii]、相關資訊的透明度和普及性增加，以及實質資產(hard assets，如藝術品、紅酒及其他珍品等)因金融風暴而成為新的投資焦點等因素，藝術與金融的關係益發密切，已從早期的藝術收藏發展至今日藝術品金融化，藝術品更成為分散風險的投資標的之一。根據美林全球財富管理與凱捷顧問發布的全球財富報告[iv]，2008年至2010年間藝術品在高資產淨值人士整體的嗜好投資(investment of passion)中所佔比例已達五分之一強，而花旗集團與萊坊公司甫於三月底發行的財富報告[v]亦指出2011年對藝術品投資深感興趣的富裕人士比例較2010年上升了25%。在此趨勢之下，加上全球藝術市場銷售額自2010年起展現了強勁的復甦力道，預期流入藝術市場的資金將有所成長，藝術相關金融商品的後續發展也成為關注的焦點。

2008~2010年藝術品在高資產淨值人士整體的嗜好投資中所佔比例已達五分之一強。(資料來源: Capgemini & Merrill Lynch, World Wealth Report 2011, P.21)

總體經濟變化與藝術市場的脈動

根據歐洲美術基金會針對2011年全球藝術市場的研究報告[vi]指出，主要總體經濟指標如國內生產毛額(GDP)、人均生產毛額(GDP per capita)、通貨膨脹及利率等因素的變動對於藝術市場的消長具有一定程度的影響或者關聯。例如，過去二十年間攜手囊括了八成以上藝術市場銷售額的美國、英國、法國以及近三年有突發性成長的中國，其同時期的國內生產毛額於1991[vii]年及2009年產生巨幅下滑，而全球藝術市場也於這兩個年度出現較大幅度的衰退。然而，值得注意的是，在藝術市場表現亮眼的2007年，GDP的增長幅度除中國外，在其餘藝術市場主力國的成長趨緩，例如美國當時即因次級房貸危機造成經濟衰退，儘管當時紐約和倫敦仍為市場重鎮，但該時期金磚四國以及中東國家財富大舉攀升，該地新興財力雄厚的買家對於藝術市場銷售額的貢獻亦不容小覷。此外，自2010年起藝術市場顯著復甦，主要成長力道來自中國及美國市場，對照整體經濟環境，中國每年有9%的GDP成長率，高資產淨值人士數量漸增，這樣的經濟條件與中國藝術市場版圖急速擴張的趨勢不謀而合；但美國經濟卻面臨失業率上升及經濟成長緩慢的嚴峻考驗。此不難發現總體經濟表現對於藝術市場的影響不盡相同，前述研究報告即指出在其他資產市場下跌時，有些投資者會轉而利用藝術品分散其投資風險，導致藝術市場逆勢成長，這也說明了部分藝術品的抗跌特性以及為何其回復時間較其他經濟指標迅速。

1990至2011年美國、英國、中國及法國等主要藝術市場的GDP變化走勢與全球藝術市場銷售額(資料來源: European Fine Art Foundation, The International Art Market in 2011: Observation on the art trade over 25 years. P. 81 & P. 65)

藝術市場報酬率優於股票，成為新興資產配置選項

在近二年來全球藝術市場顯著成長的推波助瀾之下，復以藝術品投資報酬率優於金融商品與原物料投資的市場表現，藝術品已逐漸成為新興熱門的投資項目。進一步觀之，根據ArtTactic和Deloitte Luxembourg共同出版的2011年藝術與金融報告[viii]，比較梅摩藝術指數和標準普爾500(S&P 500)兩項各具市場指標性的指數，藝術市場在2003年至2011年間的成長幅度及投資報酬率均優於股票市場，且兩者發展的相關性極低。此外，該報告針對藝術顧問及國際級藝術藏家的調查[ix]也顯示了在情感價值和社會價值等因素之外，藝術品的投資報酬潛力是將藝術品納入資產配置策略的重要考量之一。歐洲美術基金會的研究報告[x]亦呈現類似結果，以Artnet 的C50當代藝術指數和黃金、原油、標準普爾500等價格指數相比，其成長態勢的關聯性極低甚至為負相關。因此，在歷經2008年金融海嘯及歐美經濟衰退的震盪後，投資焦點逐漸由股票、債券等傳統金融商品以及衍生性金融商品轉向實質資產，其中與傳統投資項目關聯性極低的藝術品，因為具有分散投資風險的優點，近來已被許多大型私人銀行納入財富管理及資產配置的投資策略。

1990-2010 Artnet C50 與黃金、原油、標準普爾500等價格指數比較圖(資料來源: European Fine Art Foundation, The International Art Market in 2011: Observation on the art trade over 25 years. P. 93)

2000-2011/9 梅摩藝術指數與S&P 500完全報酬指數比較[xi](資料來源: ArtTactic & Deloitte, Art & Finance 2011)

藝術金融化的發展與挑戰

綜觀目前全球的藝術品投資方式，除了個人直接購入藝術品之外，普遍的作法為購置藝術基金或藝術證券。現行藝術基金的概念可追溯至1974年英國鐵路退休基金，有鑒於當時的石油危機以及股市蕭條，該基金為分散風險而轉投資藝術品。截至2011年，全球藝術基金市場規模估計約達9.6億美元，約有44檔基金刻正運作中，其中約半數的基金設立於中國，規模達3.2億美元，其餘6.4億美元則為歐洲、美國、南韓及巴西的市值總合。預計另有至少8檔基金將於2011至2012年在盧森堡、美國、瑞士及新加坡發行。在此趨勢下，可合理預期藝術基金產業將漸趨成熟。此外，中國自2009年起陸續設立文化藝術交易所，作為藝術證券交易平台；盧森堡亦將建立歐洲第一個受政府監管的藝術交易所SplitArt，正式將藝術品證券化，成為可流通交易的金融工具。配合前述投資方式，藝術融資與貸款的業務也應運而生，可使投資者、畫廊及藝術經紀人靈活運用藝術品進行彈性財務操作，隨著越來越多高資產淨值人士進入藝術品收藏及投資領域，知名傳統銀行如德意志銀行、花旗銀行及美國銀行等也開始積極提供此類服務。

然而，發展藝術基金以及建立藝術交易所仍有許多阻礙需要跨越。根據ArtTactic和Deloitte對提供財富管理顧問的私人銀行、藝術顧問以及收藏家的訪問[xii]，有三項最主要的挑戰：首先，藝術市場缺乏明確規範及產業歷史紀錄，例如中國天津文交所就曾發生兩件白庚延的作品按份額化交易出售的證券於短短數月內翻漲17倍，而市值比起其作品在拍賣市場的最高成交價高出了52倍。類似的亂象迫使中國國務院下令整頓上百處未受監控的文交所，並建立單日漲跌幅限制以及投資帳戶開設門檻等限制。再者，藝術市場缺乏流通性、交易頻率低的本質也是邁向藝術金融化的障礙之一。此外，金融化的首要條件「鑑價」亦是亟待克服的要項，無明確而合理的市場價格將使公開發行基金或提供藝術品融資等金融業務窒礙難行。

臺灣藝術市場的下一步?

與歐美及中國等主要藝術市場相較，我國現行法令仍將藝術品交易視為財產交易，尚未將藝術品納入證券交易法第六條所定義之有價證券，所以目前並無藝術基金或藝術證券等相關金融商品於市場流通。然而考量全球藝術市場發展趨勢，將藝術品納入資產配置選項的投資策略已成為不容忽視的面向，亦成為藝術市場成長的一大助力，且世界經濟和財富重心東移，亞洲地區的投資動能及整體市場成長幅度勢必可期，若能參考目前全球藝術金融化的作法以建構完善投資機制，除了能吸引更多個人資金挹注藝術產業，亦能磁聚銀行及保險公司等法人將藝術品納入多元資產配置或財富管理投資項目，估計可擴大現有藝術市場規模達三倍之多[xiii]，使藝術投資成為帶動產業成長的強大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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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例如歐洲美術基金會(European Fine Art Foundation)於2012年歐洲藝術博覽會(TEFAF Maastricht)期間，舉辦了主題為「藝術收藏係愛好或投資？」(Collecting for Love or Money?)的座談會。http://www.tefaf.com/DesktopDefault.aspx?tabid=156；勤業眾信會計師事務所盧森堡會員所(Deloitte Luxembourg)則自2008年起迄今，每年於歐美藝術博覽會所在城市舉辦藝術與金融相關主題的研討會。http://www.deloitte.com/view/en_LU/lu/industries/art-and-finance/art-finance-conferences/index.htm。

[ii]  黃詩穎. (2012). 書摘- Art of the Deal. 台北藝術產經研究室.http://taerc.blogspot.com/2012/01/art-of-deal.html

[iii]  同附註[ii]。

[iv]  Capgemini & Merrill Lynch. (2011). World Wealth Report 2011.http://www.capgemini.com/insights-and-resources/by-publication/world-wealth-report-2011/?ftcnt=10120

[v]  Knight Frank & Citi Private Bank. (2012). The Wealth Report 2012.http://www.thewealthreport.net/

[vi]  European Fine Art Foundation. (2012). The International Art Market in 2011: Observation on the art trade over 25 years. www.tefaf.com.

[vii]  1990年除了中國以外，其餘所指各國GDP均大幅下挫，但當年度中國的藝術市場銷售份額還不到全球市場的0.4%，對於藝術市場的影響力不大。

[viii]   ArtTactic & Deloitte. (2011). Art & Finance Report 2011.http://www.deloitte.com/lu/artandfinance/report2011.

[ix] 請參照附註[viii]。

[x]請參照附註[vii]。

[xi]藝術品收藏類別說明：IMP-W: Impressionist and Modern 印象派及現代藝術；OM19-W: Old Master and 19th century 大師經典及19世紀藝術；PWC-W: Postwar and Contemporary 戰後及當代藝術；TCWA-W: Traditional Chinese Works of Art 中國傳統藝術。

[xii]請參照附註[viii]。

[xiii]行政院金融監督管理委員會於2012年3月1日起實施人身保險業外匯價格變動準備金機制，預估可使保險公司節省外匯避險成本約新台幣八百億。在我國目前初級及次級藝術市場合計規模約四十至五十億的狀況下，若保險公司將此可動用資金的10%轉投資藝術基金，藝術市場即能有約兩倍的成長。如再併入個人和其他法人機構可能的投資金額，估計我國藝術市場成長可達三倍。資料來源請參酌金管會保險局新聞稿http://www.ib.gov.tw/ch/，以及邱金蘭(2011)於經濟日報之報導http://money.udn.com/wealth/printpage.jsp?f_ART_ID=254009。